傍晚回到家,推开门就看见沈寒墨和江梨坐在客厅。
“梨梨脚受伤了,” 他头也不抬,“我不放心她一个人,暂时让她在这住几天。”
乔未央垂眸,声音平静:“不用跟我报备,反正她很快就会是这里的女主人。”
沈寒墨动作一顿,眉头微蹙。
明明这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局面,可不知为何,此刻胸腔里却涌上一股莫名的滞涩感。
江梨眼睛一亮,撒娇道:“既然要长住,那我不喜欢这个装修风格,可以重新装吗?”
“随你。” 沈寒墨揉了揉她的头发,语气宠溺。
接下来的几天,乔未央眼睁睁看着江梨把她精心布置的家改得面目全非。
她最喜欢的淡蓝色窗帘被换成刺眼的黄色;
沈寒墨亲手给她种的郁金香被全部拔光换成百合;
甚至连卧室的床单都换成了江梨最爱的卡通图案;
而沈寒墨,全程纵容地站在一旁,眼里满是宠溺。
周五晚上,江梨突然提议:“阿墨,我想去‘月色’吃饭。”
正在看文件的沈寒墨抬起头,嘴角不自觉扬起:“怎么突然想去那里?”
“就是突然想重温一下我们的回忆嘛。” 江梨眨着眼睛,“你以前不是最爱带我去那里约会吗?”
沈寒墨合上文件,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:“好,都依你。”
他转头看向楼梯口,“你也一起去吧。”
乔未央扶着楼梯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。
她今天本不想出门,但沈寒墨难得开口,她只好点头:“好。”
走进餐厅后,乔未央才发现,这竟是纪念日那天沈寒墨原本就定好的餐厅,只是,在来的路上,他们一起发生了车祸,自此,一切都变了。
餐桌上,乔未央看着沈寒墨为江梨点单:“前菜要鹅肝酱,主厨特调酱汁记得分开盛放。”
他抬眼对侍者补充,“她不喜欢太咸。”
记忆突然翻涌。
去年生日,他也是这样对主厨说:“我太太口味淡。”
那时他眼里盛着的温柔,此刻正分毫不差地倾注在江梨身上。
乔未央突然意识到,他曾经对她的那些体贴,不过是在重复爱另一个人的习惯。
吃到一半,餐厅经理捧着一个丝绒盒子走过来:“沈总,这是您半个月前在这寄存的项链,说是要送给太太的相识纪念日礼物,但那天您没来,之后也一直没来取。”
盒子打开,里面是一条价值千万的钻石项链,在灯光下熠熠生辉。
江梨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
“相识纪念日?” 她的声音发颤,指尖将餐巾攥得变形,“沈寒墨,这些年你究竟……爱她到什么程度?”
“写情话、挂红绸还不够,连相识日也要纪念庆祝,还准备惊喜礼物?” 江梨猛地站起来,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,“你为她准备这些的时候,有没有想起这是你跟我表白过的餐厅?”
说完,她抓起手包便冲出去。
沈寒墨神色剧变:“梨梨!”
他箭步追出,连外套都来不及拿。
乔未央心头一跳,也连忙跟了出去。
滂沱大雨中,江梨的高跟鞋崴了一下,却仍不管不顾地冲向马路对面。
沈寒墨在后面追赶,向来沉稳的声线里带着罕见的惊惶:“别过去!危险——”
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。
乔未央眼睁睁看着江梨被一辆转弯的轿车撞飞,像只断线的风筝般摔在几米外的地上。
“梨梨——!”
二十分钟后,江梨被推进手术室。
整个医院的人都看到,向来矜贵自持的沈家掌权人,此刻像个疯子一样在走廊上踱步。
定制皮鞋踩碎了一地烟头,领带早被扯下来攥在手里,昂贵的西装外套皱得不成样子。
不到十分钟,医生急匆匆走出来:“病人大出血,需要输血,但血库库存不足……”
“抽我的!” 沈寒墨双目猩红,快步上前,“我和她血型一样!”
医生面露难色:“沈总,您之前车祸的伤还没完全恢复,不适合献血……”
“我说抽就抽!” 他厉声打断,眼神骇人,“立刻!马上!”
乔未央站在一旁,看着他被护士带进采血室。
1000cc 的血,抽到最后,沈寒墨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,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。
“够了……” 乔未央忍不住上前,“再抽下去你会……”
“滚开!” 沈寒墨猛的挥开她,声音嘶哑得可怕,“就算抽干我全身的血,我也要救梨梨!”
乔未央被推得踉跄几步,后背撞在墙上,生疼。
可这疼,远不及看着他为别人拼命时的心痛万分之一。
手术持续了六个小时。
沈寒墨就那样站在门口,西装上还沾着江梨的血,像座冰封的雕像。
直到医生宣布江梨脱离危险的那一刻,犹如一根绷到极限的弦,在确认心爱之人安全后,终于允许自己断裂。
他终于支撑不住,彻底晕了过去。
沈寒墨醒来后,第一反应就是拔掉手背上的针头。
“你干什么?” 乔未央连忙按住他,“医生说你失血过多,需要静养!”
“梨梨呢?她怎么样了?” 沈寒墨根本不理会她的话,挣扎着要下床,“我要去看她……”
乔未央看着他虚弱到几乎站不稳的样子,心脏揪成一团:“我去照顾她,你好好休息。”
沈寒墨动作一顿,眼神突然变得警惕:“你?”
那一瞬间,乔未央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捅了一刀。
“你放心,” 她强忍着眼泪,声音沙哑,“我不会伤害她。我说了会离婚,就一定会做到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:“如果她出事,我负责。”